【尺熙】Echo 01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标题诗歌来自阿赫玛托娃
*玄学设定，现实背景，2023年
01.
你已迟到了那么多年，但我见到你，依然高兴
“光熙啊，还是不行吗？”
金光熙把手上的耳机又重新交还给了经理，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还是坏的，我暂时用不了。”
经理懊恼地把黑色耳机翻来覆去地又检查了一遍，连接上电脑自己试了又试，还是不得其解：“不应该啊、不会的啊！连接和声音都没有问题的。这都是换了第五个了！”
金光熙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他知道一直麻烦工作人员不是非常的有礼貌，可也对现状无可奈何。他的耳朵微微泛着粉红，歉疚地笑着说：“算了，我最近还是不戴耳机训练吧。”
“也只能这样了……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收假之后的训练和直播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抱歉了。”
“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的，光熙。”
金光熙拍了拍被闲置在桌上的耳机，甚至对它都产生了些许愧疚。
他准备回训练室的时候，经理再一次叫住了他。
“光熙啊！”
“嗯？”
经理盯着他，眼睛里面盛满了担忧与疑惑，踌躇半天，措辞半晌才缓缓地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跟耳机无关，你的身体还好吗？”
金光熙愣了一下。
他从前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一开始都只是当一个恶作剧，后来反反复复出现多次、无法解决之后，以为是设备的问题。
经理见他没出声，立刻追问道：“需要带你去医院吗？光熙，你千万不要藏着不说！”
金光熙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后摇摇头，温和地回给经理一个笑容，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可爱。
他说：“没事，我很健康。去医院……太小题大做了，没有必要的。谢谢您的关心。”
经理犹疑：“真的吗？”
金光熙真诚地眨眨眼睛：“真的，您放心吧。我可能只是需要休息了。”
经理反复打量他许久，似乎在确认他真的安然无恙。最终拍拍他的肩膀，长舒一口气：“好的，假期很快就来了，去做让自己放松的事情吧。”
Rascal选手的耳机是在前不久出的问题。
他反映说自己总能在不经意间听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
这一点同队的队员能够确认。
那天晚上大家都在随意rank的时候，赵乾熙还没来得及偷偷切屏过去看自己的原神动态，就听见金光熙把耳机摔在了桌子上，发出闷响。
赵乾熙探头看了一眼，只见金光熙脸色有些发白，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耳机。他电脑屏幕已经黑白下来，红色的倒计时冰冷地舞动着。
“没事吧？”他问金光熙。
金光熙深深喘了一口气，才苦笑一声：
“见鬼了。”
赵乾熙：“？”
Rascal选手的耳机最近出了点儿问题，他的反馈是总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无论是在打rank的时候、看视频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
只要金光熙戴上耳机，有些声音总会突然一下出现。每次出现的声音都讲着完全不一样的话。
诡异的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见这个声音，换谁都听不见。
更诡异的是，哪怕更换了五个不同型号、不同品牌的耳机，都无济于事。
金光熙依然能听到。
监督和后勤工作人员都表示耳机和电脑本身都没问题，甚至开始担心起是不是金光熙选手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想要带他去医院。
金光熙婉拒了，觉得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正好即将放假，他能够腾出大把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
“滋滋——”
又来了。
他戴着耳机边听音乐边做饭的时候，熟悉的提示音从耳机里传递出来。
那个声音又要来了。
金光熙盯着平底锅上的年糕汤泡饭，见怪不怪地往上撒了一把海苔碎。然后转身拿好勺子，将平底锅直接抬到餐桌上，准备开动今天的午饭。
“哥果然还是不在好好吃饭呢。”
金光熙面无表情地咀嚼着，眼睛盯着窗外，年糕汤泡饭蒸腾的雾气悄悄攀上了他的眼镜。
“哥这样是不行的。”
“我得给哥做饭，哥要全部吃完。”
耳机里面的歌声已经停滞，异物感充斥着耳廓，却只回荡了一个人的声音。
金光熙摘下眼镜，却没有动耳机，他捏着勺子搅动了一下锅里，然后笑了出来。
“载赫做的年糕炒饭最难吃了。”
耳机那边没有任何回复，很久很久之后才有人说话：
“哥想吃年糕炒饭吗？”
金光熙沉默地舀起一勺饭，塞进嘴里。
果然，耳机里面的声音是没有任何反应的，这并不是他在跟朴载赫通电话。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配合着的恶作剧和独角戏，自娱自乐着、自言自语着。
没有朴载赫的。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这段时间第多少次听见这个声音了，忍受过、也尝试过做出改变，结局都差不多。金光熙选择放任吧，与其这样不如逐渐习惯，也渐渐摸清了这个声音出现的套路。
从出现的第一次，他就听出来了，这是朴载赫的声音。
是朴载赫对他一个人在说话，但绝对不会回应这个真实的金光熙。
这个声音的出现没有固定的时间、场景，只要他戴上耳机，他就有一定的概率会偶然听到。
当然，很多次把金光熙吓一跳，差点儿闹出了很多很多的事故。
金光熙对此非常无奈，可是啊，可是……
他戒不掉戴着耳机的习惯，也舍不得耳机里的声音。
还能听到多长时间呢？
金光熙不知道，可冥冥之中告诉他，这一切总是会结束的。
迟早的事情。
耳机的朴载赫话很多、很多。多得连金光熙有些时候都会嫌弃他很烦。
他会聊吃喝玩乐、会聊游戏，会聊娱乐八卦，甚至会谈及床笫之间的事情。
让金光熙喝口水都被能被呛到的那种。
“哥……”
“啊，真是的，载赫知不知道这样很烦人啊！”金光熙一边刷锅一边抱怨道。
“哥。”
“我在呢在呢！”
“光熙哥。”
“……”
“光熙哥。”
“……无路赛（日语：吵死了）”
这是朴载赫最常说的话——金光熙总结出来的第一条规律。
也不讲东西，更不讲道理，就变着花样变着声调地叫他，没完没了的。
没有回应的，不管金光熙说了多少、朴载赫说了多少，彼此之间都是没有回应的。
金光熙叹了口气，发现锅怎么都刷不干净，索性直接摆烂，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把自己的脑袋藏进了抱枕之中。
金光熙骨架大，但其实人薄薄的。穿着队服的时候看着特别健壮，实际换了常服就看得出来这人身上没几斤几两力气肉。他能随便一倒就窝在朴载赫的怀里，被他牢牢地困住；现在蜷缩着躺在沙发上，也只是小小一只。
“载赫啊。”金光熙的声音闷闷地从抱枕中透出来。
“光熙哥，你在听吗？”
“别叫我了。”金光熙从抱枕中探出头来，用脸颊蹭了蹭抱枕上软软的绒毛，双眼放空。
赫奎哥叫了他一起去钓鱼。
金光熙也觉得该出去走走，虽然他钓鱼技术基本上停滞在电子科技上，去了也是换个地方坐着。但呼吸点儿自然的、新鲜的空气可能会对他现在的状态有所帮助。
赫奎哥开车过来接他，顺带也带上了上次金光熙丢在他家里面的钓具。
“光熙啊，你脸好红，生病了吗？”金赫奎见面就看出他不太对劲，等红灯的时候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金光熙笑着，一双眼睛又眯成了两条缝：“啊，睡多了。”
金赫奎：“啊？”
金光熙嬉笑着：“真的。”
金赫奎默不作声，直到到了钓鱼的地方看着金光熙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地打，才十分无语地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金光熙，你是个说谎的坏小孩。”
金光熙一个哈欠才结束，不知道已经被人抓拍了下来，下巴还都没有合上，来不及反驳。
他的鱼竿动了，但是鱼被哈欠给吓跑了。
金光熙懊恼地抓抓头发：“啊！”
金赫奎在一旁抿着嘴笑他，说谎的坏小孩努努嘴，重新装好鱼饵、甩杆，然后继续坐在原地发呆打哈欠。
他的赫奎哥早看出了金光熙的魂不守舍，问他：“光熙啊，怎么了？如果真的休息不够咱们就回去吧。”
金光熙挠头：“别，不想回去。”
回去的话他就会忍不住又把耳机戴起来。
他暂时不是很想听到朴载赫说话。
金赫奎放下鱼竿，倒在椅子上凝视金光熙。
“光熙，出什么事了？”
他太过了解金光熙，甚至因为自我所定位的角度与朴载赫不同，金赫奎更能发现一些金光熙藏着掖着的小心思。
金赫奎的声音从来都不大，他习惯了轻声说话，声音温良柔软，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对他吐露心声。
金光熙把鱼竿往地上一放，也懒得计较今晚的晚饭有没有着落。他拿过一旁的水瓶喝了一口，然后双手抱着瓶子微微摩挲着，缓缓开口：
“赫奎哥啊，你有没有……就是，会不经意的时候就听到某些人的声音？”
他没等来金赫奎的回应，疑惑地转头去看的时候，下一秒钟金赫奎的手就贴到了金光熙的额头上。
金光熙：“……”
金光熙：“喂！”
他躲开金赫奎的手，好不容易积攒起来问出口的勇气瞬间就如泄气的皮球一般一点儿都不剩了。金光熙耳朵都红了，他赌气地扭过脖子，再也不看金赫奎一眼：“没跟你开玩笑啊，哥！”
“抱歉抱歉。”金赫奎笑着举起双手，“主要光熙今天脸一直红红的，又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担心是不是你生病了。”
“都说了没有啊！”金光熙气急败坏，声音有些大。
金赫奎帮他动了动鱼竿，起身时问他：“是光熙在乎的人的声音吗？”
金光熙闷闷地回应：“啊……不知道算不算在乎，认识吧。”
“会跟光熙讲很多话吗？”
“会，很吵也很烦，讲的话我都听不懂。”
“那光熙不戴耳机就好了。”
“训练和比赛都要戴耳机啊，不解决问题会很苦恼的。”
“那就去医院啊？”
“很奇怪的啊！”
“金光熙，你真的是个坏小孩。”金赫奎无语地望着他，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你就是在不断给自己找借口吧？！”
“……”真被赫奎哥说准了。
金光熙问：“救救了，哥，怎么办才好？”
金赫奎刚想说话，可是他的鱼咬钩了，他着急忙慌地过去拉自己的鱼竿。金光熙过去拿网兜帮忙，结果被金赫奎钓起来的鱼甩了一脸水。
金赫奎笑着给他拿纸巾，金光熙耷拉着脑袋默默把鱼诅咒了一遍说今晚一定要把你烧得很好吃。
“光熙！”
“啊？”
金光熙回头，见自己的鱼也咬钩了，只是由于没有人的看管，他那健壮的鱼已经拖着鱼竿游到了池子中央去了。
金光熙：……倒霉的事情都碰到一块儿去了吧？！
突然，金光熙想起了什么，他停下去追赶鱼竿的脚步，慢慢回头看站在原地的金赫奎：
“我……没有跟哥说，声音是只有戴上耳机才能听到的这件事情吧？哥，是怎么知道的？”
金赫奎沉默了。
这让金光熙更加肯定：“哥，也遇到过一样的事情，对吧？”
金赫奎站在他身后，声音温良，却掷地有声。他说：“就把你遇到的事情都当作是一场梦吧。”
“哥，那条鱼带走了我的晚饭和我的竿。”
“没在说那个！我的意思是，”金赫奎摇摇头，“你把听到的声音、听到的话，都当作是自己在做一场梦就好了。不要带着太多的负担、也不要抗拒他。等到他把话都说完了、梦要醒了，你就知道答案了。”
金光熙僵硬在原地，没有说话。
金赫奎说：“我很久很久之前，也遇到过一样的事情。我听到了有个人的声音，一直一直在跟我说话。可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好像听不见一样。”
金光熙最后坐着金赫奎的车，去他家蹭了一顿饭，顺带骗到了一根新鱼竿。
金赫奎口味淡，金光熙吃饭糙，两人一将就就只简单烧了一碗豆腐鱼汤。
晚饭后金光熙没有让他哥送，打算自己慢慢走回家，当作消食。
他邀请金赫奎过几天去他家一起看LCK的春季总决赛，金赫奎拒绝了。
“过两天我想去一趟日本，光熙要一起吗？”
金光熙沉默片刻，道：“我就算了，这事儿还烦着呢。我就在家看看动漫好了。”
他问：“哥怎么想去日本呢？不去上海找他吗？”
金赫奎有点腼腆地笑了笑，耳朵边泛起了粉红色：“不去，他们还在打比赛，不能去分散他的精力。”
金光熙挑眉，揶揄地笑他。
金赫奎捏捏他的肩膀：“话说回来，光熙喜欢吃草莓牛奶巧克力吗？”
“什么？”
“我会多买一些明治的巧克力，他喜欢吃草莓牛奶味道的。光熙要不要也来一块？”
“……放过我吧，赫奎哥。”
金光熙回到了自己家，把拖鞋甩开光着脚板踩到沙发上，然后盘腿坐下。
他和茶几上静静躺着的耳机对峙着。
大脑里面飞快闪过今天赫奎哥跟他说的话。
“那哥是怎么结束这一切的呢？”
金赫奎捂住自己的耳朵，告诉他：“放下耳机，捂住耳朵就听不到了。”
金光熙试着抬起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反复松开、又捂上，来来回回试了四五次。
每一次停留的时间或短或长，似乎在做一场接着一场的对照实验。
最后金光熙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拿起耳机。
滋滋——
“光熙哥，为什么不理我了？”
“哥是有什么烦恼吗？”
“光熙哥……”
完全没用啊！
金光熙彻底泄了气，他颓唐地再一次栽倒在沙发上，任由耳机里面的朴载赫再一次一声又一声叫他的名字，讲着无厘头的话。
赫奎哥才是说谎的大坏蛋！
金光熙没有开灯，首尔繁华的夜晚将璀璨的灯光慷慨地施舍他一些，让他能躺在沙发上还能看见茶几柜上自己曾经的那件黑白色队服。
“哥！Rascal！Rascal！哥就是利威尔！”
“哥，我们一起赢了！”
“我要带哥上分！”
他似乎是在跟那边的载赫一起打排位，好像他们是赢了的。
金光熙笑了。
载赫啊，载赫。
他们在一起的那两年，有过太多次的胜利、失败，创造了很多记录。他的五杀，朴载赫的五杀；他的超神，朴载赫的超神。很多被镜头记录下来，被世人所知晓；更多的却藏匿在彼此身后的那台电脑上，随着电子密码被镌刻在时间隧道里，并不为人所知。就连他们自己也在逐渐忘却。
为什么心脏还在砰砰地跳？
赫奎哥说错了一件事情。
答案并不是在载赫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之后就能浮出水面的。
答案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了的。早到他第一次听见耳机里面传来的奇怪的声音的时候，那会儿他正结束了一把排位。
那边说：“哥，我想你了。”
金光熙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啊，载赫啊。”
诗歌的结局早已写就，继续吟诵的价值在天平上摇摇晃晃。
金光熙觉得是值得的。
从头到尾，他在一场名为朴载赫的游戏里甚至连参与者都不算，连NPC都不算，甚至连个观众都不算。
他只是偶然路过、碰巧遇上，再被无关紧要地推离开来。
飞鸿踏雪泥。
可是他啊，他。
还是渴望被朴载赫坚定地选择一次，哪怕是被选择过，他都满心欢喜。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上天遗漏的玩笑。
让我进入你的那场梦吧，载赫。
我会耽溺于此，你不必惊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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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HE
HE
吃席吃得够够的了（大哭）自产点儿糖聊以慰藉啦啊啊啊啊（大哭大哭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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